2015年福建行杂记

——环境治理考验中国各级管理者

车宏卿

关键词：北京　霾　武夷山　厦门　雾　环境治理

12月20日　离开雾霾严重的北京

20日14：43分，Z59次列车从灰蒙蒙的北京西站开出；列车沿京九线南行，1小时之内，天空一直灰蒙蒙。列车离开霾都之后，要说有不同之处，那就是见到了太阳，但太阳好像不太乐意让人看，又仿佛是位女神，活到40～50岁才刚刚知道什么叫害羞，太阳的四周，也仿佛泛起红晕。到1小时的车程时，太阳不见了，估计应是方向的原因，也没准儿，是雾霾浓厚到以至于遮住了太阳。

15：50分，也不知列车开到什么地方。16：00分，媳妇说，你看车外边的雾霾多严重啊，我向外看去，的确感觉到能见度大为降低，真担心列车司机能不能继续带领大家顺利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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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：07分，看到了片片浓烟，也看到烧过之后留下墨黑色印迹的一小片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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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：15分前后，抢拍了些燃烧后白烟升腾的镜头，也看见裸露着的太阳女神。16：25分左右，升腾的白烟又给太阳披上了薄纱，在更加朦胧中，16：30分太阳女神渐渐隐去。16：42分，经过邢家村；16：46分，经过“衡水欢迎您”桥下。17：10分，看到枣强县驾校标牌。媳妇说，走不出河北，就走不出雾霾啊。19：00左右列车经过荷泽。21：10分提前抵阜阳，走下车本来想喘口气，结果，惹来一顿咳嗽。原来，这里雾霾更重。看来，走出河北，在安徽也会遇到雾霾。

12月21日03：45抵鹰潭

鹰潭的天空现出几颗星星。我很兴奋，临时替列车员值守的女列车长说：“这还叫星空？我们在福州天天看星星，烦死了。不过，你们北京雾霾的确是太重了，我喉咙都疼。”

她后一句话我认同，她说天天看星星烦死了，却的确把我羡慕死了。好在，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武夷山了，同事对我们夫妇远离北京雾霾的祝福就要实现了。

12月21日晨　武夷山空气怡人

6：00钟，列车准时到达武夷山站；6：51分当地旅行社接站人员刚到，我们等了1小时。看到灰蒙蒙的样子，我问接站人吴师傅，这里是不是雾霾天，吴师傅告诉我说：这是雾，不是霾，早上有雾，说明当天天气会好。

原定的地导为朱导，下车到了当地之后，打电话给朱导，怎么也打不通。后来，通过与有关方面联系，地导改为王瑞春导游。王导迅速赶到我们的住处。一个照面儿打下来，就知道王导是个比较有经验的人。汽车载着我们到了武夷山风景区，王导再三提醒我们走慢一点，否则，上了山也见不到太阳。他自己说：我说让你们慢一点，起码说了10次。让我们慢下来，却没有浪费时间。我们边走，王导边给我们讲当地的风土人情。轻松自在的享受之中，我们不知不觉来到天游峰脚下。登上天游峰十几分钟之后，果然，我们见到了罕见的蓝天白云。我们拿出相机，贪恋地照个不停。

图片3：云雾满山飘

下山之后，王导找了一家做茶的人家，请我们喝茶。王导说，早上接我们接晚了，也算作是对我们表示歉意。品茶期间，茶妹子说出这样一句话：武夷山这个地方，好山好水出好茶，武夷山的茶，没什么负面报道。最近几年，武夷山的茶叶卖得火啊。看来，卖得火，自有它的道理。在武夷山这个地方，我的喉咙爽极了，一天都不怎么喝水，却一点都不觉得口干舌燥，特别是，根本不会出现干咳。这，可能就是好山好水好空气的缘故吧。在这样的氛围中采出来的茶，它的质量应该是有理由让人放心去享用的。

12月22日　武夷山小雨

凌晨下了一场雨，早上5点钟，雨声还挺大。7点钟基本停了，准备8点出发，雨又下起来了。8点，王导带我们二次进入武夷山景区虎啸岩景点。这里的空气质量之高，以至于让我生出如下念想儿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，慢慢享受。

之后，我们看了蛇博园，武夷山的安排行程全部结束。

吃完中午饭，我们自己冒雨去看了看茶博园。尽管一直下着小雨，我们却在茶博园里留恋忘返。16：40分，王导引我们乘车去车站，17：20到达高铁武夷山东站。可我们的车要到19：52才会离开。想换一下票，提前离开，未果。给人的感觉，两个半小时的等待，实在是太漫长了。

12月23日　厦门雾气弥漫

早上7：20从利峯宾馆出发去永定土楼。等车期间，遇一河南兄弟。他很热情地介绍说，他是1999年来厦门的，他觉得，当地人很文明，治安也好，可以说是他见到的城市里最好的。上了旅游车后开始发现，厦门市部分地方，每侧都是单股道，而且道路像树根状随意延伸，开起车来比较难，好在司机相互让行。遇学校及幼儿园时，协警协助。一路上，还可以看到的是，机动车司机礼让人行道上的行人。这一切，好像是在印证河南那位兄弟的话。

与武夷山比，厦门明显多了一项内容：拥堵。空气，远没有武夷山新鲜。

今天的导游是河南人小周。旅游大客一路上连续接了几批客人。先是一路拼客，最后拼车，有人上来，有人下去，车不满，不开车。大家着急，司机李师傅却说，谁叫你们是拼团的呢？可话又说回来，拼团业务是旅行社的业务，是不是拼不齐，业务就不搞下去了？从8：00左右开始，旅游大客一直启动着，然而一直没有出发的迹象，最后把大家给逼急了，8：49分，旅游大客终于出发了。

游客到了厦门，必定感兴趣的一个人物，就是赖昌兴。行程中，小周导游给客人介绍赖昌兴识人四特点：一是向人借钱时低借高还，比如说借1万还2万；送生日红包，一出手就是几万；结交高官子女；给重要客人以红楼侍遇，也就是喝酒嫖赌等。小周边讲，我边用手机备忘录功能简单记录下关键词语。或许因为总是开与关，09：00～09：30手机下端高热，手机不能工作。邻座朋友提醒我，通过客车冷风冷吹方式给降一降温。通过凉风冷吹、湿纸巾冷擦等方式，手机恢复正常工作。

自从进入厦门辖区，我们就一直没见过太阳；去永定土楼的路上，依然朦朦胧胧。导游小周告诉我：那是水雾，不是霾。厦门这里哪来的霾啊？也是，在北京，只要是见不着太阳，嗓子一定会感觉到不舒服。但在厦门，嗓子一直处于良好运转状态，即使不怎么喝水，也不会咳嗽。

10：20分，路过一片香蕉园。记得1989年协助中央办公厅调研室开展社会道德风貌调研时，曾经到龙岩这个地方开过全国精神文明建设研讨会。那时候，龙岩四周的道路确实很不好走，全是曲折的盘山路，但那时候到处是香蕉园，到处是烟叶种植园，全都是绿油油的。16年过去了，如今，这里的香蕉园两侧以及上方，全是公路与高速公路，交通方便极了，只是，路边香蕉丛中的叶面，就像抽烟人的脸，灰巴拉即没有光泽。

原来，永定土楼，就座落在龙岩境内。土楼的两件事，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。一个是侨福楼里的一家九儿一女共计10个孩子中，女儿和5个儿子考上博士，5个儿子又娶了5位女博士作媳妇。侨福楼也因此被称为博士楼。这件事能够引起我的关注，还得感谢当地的地导江莉园小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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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就是土楼里的土楼牌香烟，真有些抽大烟叶的感觉，有时候，一、两颗里边难免有些烟梗儿，总起来讲，口感不错。我记得，1989年4月在福建调研时，福州市委宣传部的同志介绍说，龙岩这个地方烟叶质量好，全国有名，而且上海产的中华烟里，龙岩烟草是必选的成份之一。所以，在地导江莉园家里，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一条金黄色土楼牌香烟。回京没几天，我就抽完了，几位北京老炮儿，还对这种烟给予较高评价。

图片5：承启楼，江莉园小时候的家

12月24日　厦门雾气弥漫

早晨，通过手机上网，看到一段报道：“雾霾，相比于京霾的厚重、冀霾的激烈、粤霾的阴冷，江南霾的醇厚、真实和独一无二的乡土气息。脱硫脱硝的低温湿润煤烟与秸秆焚烧的碳香充分混合，加上尾气的催化和低气压的衬托，最后再经袅袅硫烟的勾兑，使得它经久而爽口，干冽且绵长，吸入后挂肺、沁心、入髓，让品味者肺腑欲焚，欲罢而不能。雾，为帝都厚，霾，是江南醇。”文字表达非常漂亮，但看过之后心情沉重。

上午时间，按照行程，走进厦门大学附近的南普陀寺。在200米左右的地方望去，位于南普陀寺庙“妙相庄严”字北，一位老太摔倒，无人敢去施救，待走近时，一位老太上前救助摔倒的老太。唉！如今，烧香拜佛的人很多，然而这一时刻，有佛心、做善事的人，怎么就那么少？

游完南普陀寺，我们又乘车、坐轮渡去鼓浪屿。导游给我们介绍，鼓浪屿有公平岛、万国建筑、琴岛等美称。所谓公平岛，意思是说，鼓浪屿岛上没有任何车辆，大家都是步行，都是公平的。待我们上了岛，却发现，已经有若干电动观光车不停地穿梭于岛内。看来，公平，的确是没有那么绝对。

下午17：10分，我们乘轮渡回返，17：32抵厦门。23～24日的拼团旅游给我一个很深的感觉，厦门的拼团旅游大联盟，业务员们非常精干。他们个个手头上拿着记载各种数码、符号的一张单子，随时将整车人进行不同的分类组合，随时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宾馆地带，随时提醒乘车人在何处下车。

12月25日　厦门雾气弥漫

今天的行程，是游览厦门市环岛路、曾厝垵小渔村、集美。在两天的行进中可以看到，厦门的车一样天天堵，但导游告诉我，厦门没有重工业，而且，绿化覆盖率高达60%多，所以厦门没有雾霾。

图片6：厦禾路上

再次看到导游手中那张密密麻麻的纸片；又问起厦门拼团旅游大联盟的业务情况。导游和司机告诉我，在他们公司，一位司机操作10部车，每车每天接站6～7次，所有的路司机都熟悉，而且一车装多少人，什么时间到达什么地方，他们都算得很准。他们尤其欣赏自己公司那位37岁的调度，不用看电脑，就知道走什么路、几点到什么地方。同时，我被告知，这位优秀的调度，拥有公司40%的股份。看来，股份制，给这家公司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像是上了发条，每个人、每天都在高效率运转中。

12月26日　厦门雾气弥漫

早上7：55分，我们从厦门乘K572次列车回京。列车车厢，往往是一个人结交八方来客的好地方。在这里，在有限的时间内，相互之间往往能够敞开心扉、悉心交流。开始，我们与安徽阜阳的小魏夫妇交流很多，他们的两位小宝贝儿，也成为我们的开心果儿。他们的大女儿叫童童，3岁多，小女儿叫瑶瑶，1岁多。两孩化，小魏夫妇已经提前完成。这不是我想跟大家交流的重点。我想要说的是，孩子的妈妈介绍说，童童非常懂得心疼瑶瑶，非常懂得与小妹妹分享好东西，绝不允许父母把妹妹送给别人，尽管，你懂的，父母是在逗大女儿。你看，实现两孩化之后，头胎孩子从小就经受爱心、责任心、团队意识等方面的锤炼与考验。相信，这些在两孩化政策下出生的孩子，将来一定会更加富有爱心、责任心、团队意识、担当意识。他们里边的废物比例一定会大大降低。

我们夫妇与小魏一家开心交流，感染了车厢里的其他几位年轻人。有位东北籍朋友说：俺以为，坐上车，谁也不认识谁，也不能唠嗑儿，没啥意思，就想睡觉呢，没成想，你们这里挺热闹，俺也就凑过来了。我这里，首先向各位网友介绍的，是生于广东、工作在上海的陈建明。

陈建明，29周岁已过，在上海从事设计工作。他给我们讲述了一些广东人的生育经：总要想办法生一个男孩儿。他，就是他爸爸，在生了三个女孩儿后，辞掉公职，生下来的唯一男孩儿。他小小年纪，却还给我们讲述了一个道理：夜路走多了，总会碰到鬼。

他去厦门看他的父亲。在厦门，他的电脑被偷，他碰巧抓到了年仅18岁的偷者；偷者说，就为了能得到2000元。小陈没报警，他想给偷者一条生路，所以抓住机会教育偷者。他告诉偷者，一个人，一定要有人格，如果偷者有了这种人格，小陈愿意花5000元来购买，年仅18岁的偷者当然不明白，什么叫人格，却对小陈表示了感激。小陈放走了偷者，偷者的哥哥专程找到陈建明，表示感谢，并告诉小陈，偷者的家人，谁都不敢教训偷者，根本管不了偷者，但这次，偷者还真有了改邪归正的愿望。

小陈，陈建明，是如何教育偷电脑人的？特别是，如何打动偷电脑人的？小陈希望人们拥有什么样的人格？

陈建明给我讲起了他小时候的那种混账劲儿。他说，如果用一个字，那就是浑：经常逃学、经常打群架，特别是，竟然打了自己的老师。他说，正因为如此，爷爷对他大动家规。

小陈记得，那一次，爷爷把爸爸、妈妈支到一边儿，谁说情儿也没用，独自惩戒这个唯一的孙子：一是小陈用哪只手打老师，爷爷就用棍子打小陈的哪只手，以至于打断了他的一个小手指头。那残迹，到现在都看得清清楚楚。二是罚跪5柱香时间，每柱香大约燃烧1.5～2个小时。罚跪期间不准哭、不准睡觉、不准吃饭、不准上厕所。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听爷爷讲述什么叫口稳、心稳、手稳。

什么叫口稳？就是不准满嘴跑火车，就是不能瞎说、乱说、胡说。

什么叫心稳？就是不准心存歹意，不准有害人之心，不准干伤天害理的事。

什么叫手稳？就是不准乱拿、乱动不该拿、不该动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小陈说，经历了爷爷对他的这一次惩戒，他终于记住了6个字：口稳、心稳、手稳。他收住了心，开始了好好学习，后来，高考走进复旦大学；现在，他成为一名年轻有为的设计人员。

小陈说，他就是把自己的这段经历，讲给了那位18岁的偷电脑者。

小陈还说，偷电脑者的哥哥专程跑过来感谢他，也可能说明这样一个道理：诚实赢天下。

小陈自己早年的经历，以及小陈对18岁犯了错儿的年轻人的处理方式，也打动了我。我告诉他，我能不能把它写出来，分享给各位网友。他说，可以。

12月27日　回京途中

自26日下午开始相互交流较多的朋友中，有位在漳州当兵8年的小W。习总曾去视察过他所在的部队。他说，最近几年来，大概从2012年左右开始，军风军纪变化相当大。要是在过去，新兵不给班长准备洗脸水，过两天就会有人收拾你；时不时地，班长请一请排长、排长请一请连长，很正常。现在，新入伍的是爷爷，各方面对新兵都非常关爱。我留下了小W的联络方式，同时也请网友谅解，我这里没有写出他的真实姓名。听完小W的情况介绍，我为军风军纪、军队精神面貌发生巨大变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。你想啊，一支官兵一心、上下同欲、作风硬朗的军队，就是中国的铜墙铁壁啊！

跟小W有种没聊够的感觉，但8点左右，他在聊城下了车。不过，我们约好，我再去福建漳州，一定会找他。现在，我们可以通过微信进行联系。

与小陈我们俩告别了小W之后，列车继续北上。车过邢台时，还能见到蓝天白云，但到了衡水市，基本看不到了蓝天白云；回到北京，天空反倒不再是灰蒙蒙的，而是出现了久违的层次感。

2016年1月6日

从厦门回到北京已经10来天了。若不是当时通过手机进行了简单的记录，10天前的事，几乎就要忘记了。从厦门回来，通过南北比较，我得出一个结论：厦门是雾都，几乎天天都是大雾笼罩；北京是霾都，几乎天天都是被霾笼罩。元旦放假的三天，没有一个好天，雾霾简直把我折腾苦了，满嗓子发痒，就好像嗓子眼儿里卡着什么东西。

南北比较之后，重重的雾霾让我想起了一本美国人写的书，那是我80年代就读河北师大时看的。书里边有一句话，叫做中国共产党人闹革命是把好手，搞建设却不在行。现在回想起来，自1979年以来，中国搞了几十年建设，竟然真正实现了人定胜天，让雾霾遮住了阳光，的确需要引起各级管理者的深思。

对我而言，2015年末月的福建行，仿佛是一次特别考察。回到北京，看着人们戴着的一个个小口罩，又让我想起很多。毕竟，我们需要认真思考一下未来，需要琢磨一下将给后代留下些什么；毕竟，你拉家带口跑到国外，带不走你的爹娘；毕竟，你可以把活人带到国外，却无法将已经逝去的先辈也带到国外。

因此，我们与其天天戴个小口罩，不如大家共同联手，给自己打造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大口罩；我们与其整几个空气净化器放在室内，不如在我们的室外打造一个庞大的空气净化器；我们与其各扫门前雪，不如把环境治理上升到国家高度。这两天，听到了有关专业管理部门约谈河北省领导的事，也听到了有关领导到北京调研的事。希望，中国各级管理者，能够用各自的业绩挫败那个美国人的预言，经受住环境治理的严峻考验；希望，要不了三五年，中国各地能经常见到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