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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的小河 

车宏卿 

 

信息时代,全球一村是必然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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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车宏卿2018年博文开篇语

 

标签:小河 土房 三舅 哀思 记忆

 

我家乡衡水景县的一个小村子旁,的确有一条小河,而且,就在我家房子东边儿。房子东墙与小河西岸之间,相隔仅仅30米左右。水一多,涨满河岸的时候,我都怕大水会不会爬升到我们的房子附近,甚至把房子给泡了。我上初中二年级之前,我家的房子,一直是村子里唯一的土房,而且,经过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之后,我们家的房子东头儿,还出现了裂纹。这样的土房,夜里再遇上大水,不光房子保不住,人也会给捂在深夜的房子里。所以,每到水太多的时候,我晚上睡觉总不踏实。好在,那时候,公社里每隔两三年都要挖河,整治河岸。秋收过后,春节之前,正是挖河的时候。挖河,各个村都要拿出壮劳力来,出不了工的村子和人家,就得摊钱。总之,为了防止水灾,治理水利工程成为全公社每年的一件大事。那时候,河道一整治,一挖下去,河底就会变得有10来米深。

我在小河边儿长大。15岁以前,我一直就在小河边儿玩耍,一直就生活在家乡的小河边。那时候,捧上一捧小河里的清水,就像歌曲《家乡的小河》里所唱的那样,“喝一口清水甜在心窝”。

家乡的小河,夏天,可以游泳,可以撒网捕鱼,大水退去时,也可以动手捉鱼,还可以挖泥掏小螃蟹,冬天,可以溜冰,也可以在上面骑车。当然,要是掌握不好方向,捽倒了,屁股会疼得很厉害。

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,学校就设在本村,老师叫刘福贞。他的母亲,我喊“姥姥”,在2017年12月末,以97岁高龄告别世间。得到消息后,我通过发微信红包方式,请老家的兄弟们给带去一份心意。没学会微信红包前,没得到老人去世消息的,我也没办法及时表达哀思,只能在心里默默表达遗憾。四五年前,我外祖父的坟墓迁移时,老家的兄弟、爷们儿们来了很多人,其中有一位已81岁的姥爷,等把我外祖父的事办完了,姥爷连个饭都没跟着去吃。我心里一直亏欠着呢。老人家大概是前年去世的,我却没能表达一下哀思。许多老人是看着我长大的。可当我再回老家时,一些人却先后成为我心中的记忆。想起来,心里不是个滋味儿。

上三年级、四年级、五年级的时候,我的学校,就在河的对面儿。我的老师,叫田振河。回老家的时候,我总要想办法看望一下。师生一见面,都是甭提多高兴了。记得跟田老师上学时,春、夏、秋三个季节,水一多,我就只好绕走两公里,到对面的学校去上学。到了冬天,我就可以穿冰而过,仅仅需要3~5分钟。

当然,立春之后,小河的冰面可千万别走了,否则,就会有危险。记得,大概也是跟现在时节相仿,立了春没几天的样子,有一位我喊他“三舅”的人,从对面的村子回来,因为瘸腿,走路不太方便,非要尝试着从小河的冰上过来。结果,在冰上没走几步,就听到了“咔嚓咔嚓”的响声,知道不好,想掉头返回,结果,冰层断裂,他陷入冰水中。好在他反应比较快,用两手紧紧扒着断裂后的冰层,下身则浮在水中。后来,村里的人们找来长长的粗绳,甩到十米开外的落水点,一点一点地把他给拉回河岸,然后再给捂上棉被,送到他家里。本来,他想少走两公里的路,结果,却付出了惨重代价。

那一次,我见证了全过程。大人一再说,立了春,结冰的方式,由横茬儿变成竖茬儿,要求我们一定别再上冰。大人还介绍说,哪个村、谁谁谁,因为掉冰里,被冰下面的水卷走,连个人影儿都没处找。这种话,吓得我们小伙伴们,一立春,就都不敢再上冰。所以,当年长我们30几岁的人要穿冰过河时,当时在河边玩耍的我,扯着嗓子直喊:“三舅,别过河,不行!”其它的小伙伴,也一起嚷:“不行!别过!”而大我们30多岁的三舅大人,却一边摇着手,一边淡淡地回答我们:“没-事-儿”。

三舅被救上来之后,大人们都说:“孩子们那样嚷,叫你别过河,别过河,你非得过,你图个嘛呢?”

三舅这个人,平时非常要面子,也是村里头说说道道的人。因为喊他“瘸三舅”,我还曾挨他一巴掌。可一些人常喊他“瘸三儿”,他也没办法。他不是党员,村干部开会,却非要到他家里去开;一开,就是一晚上。他不是村干部,包括村支书在内的所有干部,有事的时候,都愿意先听一听他的意见。当然,有段时间,三舅的意见往往也就是村里的重要决策。所以,这一次,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理儿,他都不信、不听,执意借冰过河,结果,掉进冰水中,被捞上来之后,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:“这回,真栽咧!”

那时候,母亲整天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:“不好好念书,咱家里这么穷,将来,你连个媳妇都娶不上。”那个时候,我早就“胸中盛开理想的花朵”:考上大学,走出农村,将来必须得娶到媳妇。为此,我一直拼命读书。成绩也总是在全公社名列前茅。小学升初中时,全公社有两个人,语文和算术都得了满分,也就是“双百”。本村的刘福贞老师参加了阅卷,掌握了一些消息。他特地来到我们家,跟我母亲说:“姐姐,公社中学的校长都说了,有三个人必须得录取,其中一个,就是宏卿。”我母亲就说,全靠老师教得好。

15岁之后,也就是1979年,我走进县城,去景县中学读高中。县城离家25公里多,每月的第四个周末是我骑车回家的时候。记得,那个时候,家里养了一条小狗。往往,我的自行车刚到村北面的小桥上时,我家的那条小狗,就会看到我,然后拼命地向小桥方向跑去迎我。见到我后,那个欢天喜地的劲儿,现在养狗的人一定都能想像出来,我就不细说了。那时候,家里的狗,也不起什么名字,一些人,都没名字,就更别说狗了;当然,那时候,狗也没有这爹那姥姥的。狗,就是狗。主人跟它交流,也就是一个眼神,一句“过来”。

1981年,我从景县中学毕业,走进地处石家庄的河北师范大学读本科。1985年,我毕业后直接远赴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深造。也就是说,从1981年起,我彻底远离了乡村。尽管离开了,我还是经常回老家走走。只是,再也见不到往日可以捞虾、掏螃蟹、撒网捕鱼的那条小河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家乡的小河,不再有人治理,河里,不再见到流水,到最后,小河本身也没了踪影。也不知道打什么时候开始, 家乡的小河,仅仅成为儿时的记忆。

家乡还有一批好兄弟。其中有一位叫王庆林。他是我村南边后韩庄的,就在同一条小河的东南边。记得,升初中时,学校里也很穷,竟然让学生个人自带书桌和板凳儿。书桌,我家里反正是没有,我上小学期间,晚上做作业,就在破旧的,传递了两、三代人的大柜子上面完成。考上初中,正为桌子犯愁时,后韩村的王庆林同学主动帮助我,他从家里搬去大书桌,让我跟他同桌,解了我的忧愁。那时候,学鲁迅的短篇小说《故乡》一文时,他戏言:“将来,你可能就成了鲁迅,俺就是那个润土”。但是,2007年前后,他因为癌症离开人世。庆林走,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。现在,我也没有成为鲁迅,回老家时,也见不到了庆林兄。他也成为我永远的记忆。说起他的死,前些年老家人说:“老家整年干旱,打口井,得钻300多米,水质还不一定好。因为水质不好,还有各种农作物都得打农药,等等,农民种点儿地,不容易啊,反正,也不知道到底嘛原因,老家人得癌症的逐年增多。”

心有千千结。曾经,留守家中的那只可爱的小狗,因为家人喂养不及时,小狗在四处觅食过程中误食了吃过耗子药的老鼠,丢了小命儿。那条可爱的、连个名儿都没有的小狗,也仅仅成为我儿时的记忆。再回家时,小狗跟我之间的那种摇头摆尾、上窜下跳、围着我来回转的场面,也都成为记忆。

我的家乡,确实曾经有一条小河,就在我家房东边儿,轻轻地流过。如今,它成为我永远的记忆、永远的留恋、永远的怀念,以及永远的歌唱。

2018年2月7日,即立春第四天北京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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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4年4月22日生,河北衡水景县人;河北师大政教81级本科生;华东师范大学85级国际共运史专业硕士研究生,师从姜琦、张月明、周尚文;1988年获硕士学位;1995年被北京市高评委评审为社会科学专业副研究员。正研究员之职称,目前一直没有动力去解决。这年头,真有了称职,也不一定有多大用。顺其自然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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